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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我們回府,看你昨晚也沒有休息好,回去了好好睡覺。”

“好。”蕭瑟瑟心中,淡淡感動浮起。

回到瑾王府後,蕭瑟瑟依言去休息。

綠意服侍蕭瑟瑟就寢,還點了安神香,躡手躡腳的退出房間。

於是,蕭瑟瑟這一覺睡得極好,以至於醒來的時候,竟是半夜。

身子有些麻,蕭瑟瑟活動了下筋骨,看著窗外小雪綿綿,遠遠的有樹木和石頭起伏,像是一幅婆娑的夜畫。

這畫很美,蕭瑟瑟凝神看著,卻突然發現,有條黑影從遠處跑過,看動作似乎是在躲著誰、鬼鬼祟祟的。

那黑影很快消失在視野中。

蕭瑟瑟想,這瑾王府果然也不太平,就說那些側妃侍妾,光挑事的功夫就比黃氏強,說不定還有誰比蕭文翠更加心思歹毒,會對自己不利。

眼神微涼,蕭瑟瑟暗中將那道黑影記下。

臘月十七日晨,雪後霽晴,滿城白梅花。

玉忘言信守諾言的帶著蕭瑟瑟,去街上走走。

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,兩個人換上了平常裝束。玉忘言仍是穿煙灰色,簡單的直裾深衣和鑲絨毛大氅,襯得他身形筆直精壯,如玉樹臨風。蕭瑟瑟一襲絳紫齊胸襦裙,婦人髻上綴著兩支簡單步搖。

有兩名王府侍衛化裝成普通人,遠遠跟著,看前面蕭瑟瑟興奮的湊在各色攤子上,新奇的把玩賣品。

“瑟瑟。”玉忘言喚道:“本王記得,你喜歡吃糖。”

“喜歡!我還喜歡各種糕點。”蕭瑟瑟掰著指頭數著,“我喜歡吃糕元寶、方頭糕、條頭棗糕、條半糖糕……”

玉忘言低吟:“看來錦瑟在世時,確實與你親厚,定也經常帶你買這些糖果糕點。”

蕭瑟瑟一僵,“為什麽這麽說?”

玉忘言道:“糕元寶、方頭糕、條頭棗糕、條半糖糕,這些都是錦瑟愛吃的。”

他,竟然連這些都知道?蕭瑟瑟怔然失神,想起了從前玉忘言來提親的場景。

那時她滿心只有太子玉傾揚,對於玉忘言的提親根本看不上,只記得他備下的聘禮都是精挑細選的,其中就有她喜歡吃的糕元寶、方頭糕、條頭棗糕、條半糖糕……

那時正是在花朝節,周遭多少人都看著玉忘言手持禮單,衷情的凝視她。

可她呢?

竟是奪過禮單看都不看,便將之摔在玉忘言腳下,讓他在那麽多人面前失盡顏面。

心口發酸發痛,蕭瑟瑟強笑:“錦瑟姐姐的確總是帶我上街,給我買好吃的糕點,還有又大又圓的糖葫蘆,她也總是買給我。”

“那本王便也買給你。”

“王爺……”蕭瑟瑟看著玉忘言握住了她的小手。

“街上人多,本王牽著你,別亂跑。”

“嗯……”蕭瑟瑟點頭,隨著玉忘言的腳步,拐去鬧市區。

因著新年將近,鬧市區熱鬧得緊,總能聽見各處的爆竹聲,四面歡聲笑語。

有小販正扛著糖葫蘆把子,一路吆喝。玉忘言叫住了他,往蕭瑟瑟手裏放了一枚銀錠子,讓蕭瑟瑟去挑選喜歡的糖葫蘆。

這個季節,用糖漿澆出的山楂味道最好。蕭瑟瑟記得從前每年的這個時候,都會和弟弟張逸凡跑出來,買上兩串糖葫蘆,美美的吃著。

她將銀錠子給了小販,拿下兩根糖葫蘆,轉身把其中的一根遞給玉忘言。

“我不吃,你留著吧。”玉忘言說。

蕭瑟瑟嘟嘴搖頭,硬把糖葫蘆往玉忘言的手裏塞,一雙眼炯炯盯著他。

這樣僵持了半晌,玉忘言遷就的接過糖葫蘆,吃下一口。

這山楂還是挺酸的,玉忘言皺了皺眉,他看見,蕭瑟瑟笑了,卻是低著頭,不讓他看見那笑容的全部。

兩人吃著糖葫蘆,牽著手,繼續逛過鬧市。有些店鋪蕭瑟瑟熟悉,嚷著進去看看,心情稍微好了些。

一根糖葫蘆她很快就吃了大半,玉忘言卻只吃下一顆山楂。這時一個背箱子的貨郎走了過來,殷勤的招呼兩人。

“公子、夫人,買對玉玨可好?我這裏的玉玨又便宜又好看。”

見到他捧出的玉玨,蕭瑟瑟的心如輪子碾壓似的痛。

這竟是對龍鳳玨。

龍與鳳,癡纏□□,連眼中都是含情的。

“公子,您買一個送給夫人吧,小的這裏物美價廉啊。”

玉忘言的眼中,掠過一絲痛苦,“不買了。”

“為什麽啊公子,就送一個給夫人嘛,夫人定會十分歡喜的!”

“不必了。”玉忘言牽著蕭瑟瑟,掠過了貨郎。

怎會歡喜呢?

他娶她不過是父王的安排,為了籠絡蕭恪培植勢力而已。

這樣成雙成對的玉玨,他是不會送給她的。而她癡傻如孩童,反倒更喜歡糖葫蘆和糕點吧。

“哎哎,公子,您怎麽對夫人這麽無情啊?這樣不好吧!”

貨郎還在不放棄的喊著,回應他的,是蕭瑟瑟的回眸,含著言語所無法描繪的哀戚。

鬧市區很大、很長,兩個人依舊在逛著。

蕭瑟瑟的糖葫蘆已經吃完了,她望著前方,不期看見山宗突然出現。

不知山宗是從哪條路找過來的,他變裝成普通人,來到玉忘言的身邊,低低耳語:“王妃出嫁那日在路上行刺的人,幕後指使,查出來了。”

蕭瑟瑟一驚,同時玉忘言將她擋在身後,不讓她聽見後面的話。

“本王大致知道是誰,是不是……”後面的話蕭瑟瑟聽不清了,只看見山宗點頭,證明玉忘言猜測的無誤。

到底是誰想殺她?蕭瑟瑟很想知道。

就在這時,前方傳來陣陣馬蹄聲,只見煙塵挫日起,一隊官兵策馬疾行。

那為首官兵還舉著一段卷軸高呼:“北魏國壓境,邊境告急!邊境告急!”

官兵們行駛的太快,驚得百姓們忙往街道兩側躲閃,一時間翻倒的人不計其數。

鬧市區本就混亂,眼下百姓們推擠著躲閃,很快就波及到蕭瑟瑟這裏。

玉忘言忙拉緊了她,可沒有想到,如洪水般亂湧的人潮,竟是將兩人擠散。

交握的雙手被沖開,蕭瑟瑟眼睜睜的看著,玉忘言離自己越來越遠。

街道上亂成一團。

蕭瑟瑟奮力掙紮著,想要回到玉忘言的身邊,可是慌亂的人群令她無法逾越,喊聲也被人群的驚呼所吞沒。

馬蹄漸起的塵土,遮掩了視線,漸漸的,蕭瑟瑟再也看不到玉忘言的身影,只能看見影影綽綽在不斷起伏。

她好像聽見暗處那兩個侍衛在喊著“王妃”,可是她看不到他們,他們也找不到蕭瑟瑟。

她被沖到街道的另一端。

“王爺!”山宗勉強擠到玉忘言的身邊。

“快找瑟瑟。”玉忘言眉峰緊鎖,她是孩童的智力,遇到這樣的事定然萬般著急絕望。

山宗和玉忘言一起投入人群中,喊著蕭瑟瑟的名字。

馬隊終於行過了,北魏國壓境的恐怖字眼,讓慌亂的人群遲遲無法恢覆秩序。

蕭瑟瑟被擠得更遠,差點摔倒,勉強扶住旁邊一個翻倒的推車,剛想爬上推車讓玉忘言看見她,卻在此時,感到有好幾道兇殘的視線正看著她。

幾乎是同時的,蕭瑟瑟看見了寒光。那是刀刃的寒光,有人持著刀刃,正朝她的胸口戳過來!

蕭瑟瑟忙撐著推車,身子朝旁邊側過,驚險的躲開了一擊。

那刀子就從她的腰際紮空過去!

蕭瑟瑟扯著嗓子大喊:“王爺!山宗!”

喊聲在吵鬧的大街上,瞬間就被淹沒,而緊接著就出現三個男人,將蕭瑟瑟圍住。其中兩人直接揪住蕭瑟瑟的雙臂,動作生硬冷酷,蕭瑟瑟痛的額角發青,仍舊大喊:“王爺!山宗!”

“再叫,再叫割了你的舌頭!”

一巴掌被扇在蕭瑟瑟臉上,一個男人趕緊用塊布塞住了蕭瑟瑟的嘴。

她掙紮著,看著方才那個拿刀的男人,此刻就貼近在她的面前,將鋒利的刀刃對準她的心口。

下一刻刀子就被捅入,鮮血立刻汩汩湧出,漂亮的襦裙被染上鮮紅。

蕭瑟瑟痛的幾乎要暈厥,眼前發黑,卻硬是咬緊牙關,忍著劇痛扭動身子,踢了離得最近的兩個亂跑的百姓,讓他們看見自己的傷。

“啊!殺人啦!殺人啦!”

兩個百姓立刻被嚇得六神無主。

“殺人啦!有人殺人啦!”

“該死的。”持刀的男人啐道,揚手就砍倒一名亂叫的百姓。

另一人嚇得發出無比淒厲的嚎叫,撞在其餘人身上,“殺人了,他們、他們殺人!”

“快報官啊!有人殺人!”

“快報官!”

受驚的百姓們一邊推擠,一邊喊得更大聲。

“這該死的女人。”持刀男子狠狠盯著蕭瑟瑟,看著她仍大睜著眼與他對視,眼底的冷然和滄桑,竟令他這個職業殺手都感到有些不自在。

他再度揚起手中的刀,朝著蕭瑟瑟捅去。

說時遲那時快,揚起的刀竟被一陣勁風輾作鐵屑。持刀男子大驚,還沒搞清楚那勁風是哪裏來的,胸口就挨了一掌。

男子口吐鮮血,七經八脈被這一掌瞬間就震碎了。

臨死的前一刻,他只看見一雙猶如天工雕琢的男子眼眸,眸底盛了冰,正用一種充滿殺意的眼神,為他送終。

另外的兩個男人見情形不對,急忙就要應對。可是他們沒來得及應對,就被重重的擊打了身子。

玉忘言一掌殺了那持刀男子後,又出掌打在這兩人身上,打死一個,留了一個,被山宗點穴制服。

玉忘言展臂,將倒下的蕭瑟瑟接在懷裏。

她像是一團沒有依托的棉絮,終於貼上了玉忘言的胸口。

“王爺……”蕭瑟瑟喃喃著,意識散盡。

☆、貪心所致

時間好像過得很快又很慢,蕭瑟瑟的意識昏昏沈沈,腦袋裏像是塞滿了漿糊,什麽都不清不楚。

身體沈甸甸的,還有痛苦的感覺在胸口處撕扯,蕭瑟瑟覺得自己仿佛做了個很漫長的夢,夢裏有鮮紅華麗的嫁衣、玉輕揚眼中的繁花似錦、刑場上的萬人痛罵……最後是玉忘言拉著她的手,到城南舊巷買粉嫩嬌黃的糕元寶、牙白香糯的方頭糕、細長絳紅的條頭棗糕、寬大粉白的條半糖糕……

蕭瑟瑟睜開了眼睛。

“嗚嗚嗚,小姐,小姐你別死啊,你快點醒過來啊。”

綠意的哭聲就在耳畔,旁邊還有玉忘言和山宗,他們的對話模模糊糊,傳入蕭瑟瑟的耳。

“王爺,方才我過來的時候,聽醫女說王妃的性命已經無礙,就是何時能醒來還不好說。也多虧那把刀沒有傷到王妃的心臟。”

是啊,多虧自己那時候奮力錯開一寸,不然就必死無疑了。蕭瑟瑟緩緩將眼睛睜大,終於讓幾個人看見她的瞳眸。

“啊!小姐、小姐醒了!小姐終於醒了!”綠意驚喜的喊道。

這嗓門有些刺耳,蕭瑟瑟喃喃:“綠意……王爺……山宗……”

“瑟瑟。”玉忘言就坐在榻上,俯身靠近了蕭瑟瑟些,“怎麽樣了?”

“很疼……”蕭瑟瑟能清楚的看見,玉忘言眼底的血絲。

“我是不是睡了很久?”

“小姐都睡了一天一夜了!”綠意哭道:“我和王爺昨晚都陪著小姐的,我中途睡著了好幾次,王爺一直都沒睡。”

玉忘言一夜都未合眼?

蕭瑟瑟心中發酸,知道了玉忘言是個骨子裏是有擔當的人,明明對她毫無感情,卻還是悉心照料了她一晚上。

這樣的男人,她當初為什麽要掃盡他的顏面?

蕭瑟瑟說道:“王爺和綠意快去休息……還有別的婢女姐姐……”

“別人我可不放心!”綠意口快道:“我一定要在這裏照顧小姐,倒是王爺快去休息吧。”

山宗道:“我也留在這裏。”

“王爺……”蕭瑟瑟央求。

“你再休息會兒。”玉忘言道:“昨日是本王的疏忽,差點釀成慘劇,本王有責任照顧你到康覆。”

蕭瑟瑟心中更酸,想說話,卻腦子裏又混沌起來,只得閉上眼睛。

聽得山宗說:“昨日那刺客招供了,真是個死士,我用了十幾種自己都看不過去的酷刑,才打開他的嘴。”

“誰是他主子?”玉忘言問。

“他說,是六殿下。”

蕭瑟瑟睜開眼。是玉傾寒要殺她?

玉忘言波瀾不驚,“山宗,這個答案,你覺得可信度有幾分。”

“不瞞王爺,我一分也不信。”

“本王和你不謀而合。”玉忘言面容沈靜,“這招嫁禍,實在不高明。”

山宗冷笑:“是,嫁禍誰也不該嫁禍給六殿下。所以看那死士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樣還不賣主,我想也審問不出什麽結果來了。”言罷又問:“王爺,這次刺殺王妃的人,和王妃出嫁路上的那一夥刺客,可是同一個指使者雇傭的?”

“不一定。想找瑾王府麻煩的人多了,有人渾水摸魚,也有可能。”玉忘言沈默了片刻,說道:“府裏不忠心之人,還有後院那些女人,暗中清清。”

這意思蕭瑟瑟明白,今日自己和玉忘言上街的事,肯定是有內奸洩露出去的,不是府裏的下人,就是某個妃妾。

蕭瑟瑟苦笑,自己的命是有多炙手可熱,在蕭府鬥敗了蕭文翠和黃氏,來了這瑾王府又要被人盯著。

到處都是步步驚心的戰場。

“小姐,你喝水嗎?”綠意倒了一杯水端過來。

蕭瑟瑟點點頭,玉忘言這便一手接過水杯,一手攬住蕭瑟瑟,小心的將她扶起些,又試了試水溫,吹了吹,方才餵蕭瑟瑟喝下。

這水正是溫涼適宜的,蕭瑟瑟心酸,又心頭微暖,動動唇要說話,卻見玉忘言忽的皺眉,有些痛苦的樣子。

是血蜈蚣在躁動嗎?蕭瑟瑟多想問出口。

“躺下吧。”玉忘言餵完了水,讓蕭瑟瑟躺回枕上,小心安置。

這會兒有婢女敲門,玉忘言喚她進來,進屋的是個熟面孔。這婢女名叫阿圓,端著碗熱濃濃的湯藥走來,小聲說:“王爺,醫女熬好了參湯,給王妃喝下能快些康覆。”

“嗯。”玉忘言起身,走到了阿圓身前,看著這濃濃的湯藥,味道的確是人參無疑。

但多年的冷靜和戒備,令玉忘言不忘用銀針試了這參湯,無毒。

他從阿圓手裏拿過參湯,沒回床邊,而是用餘光多看了阿圓幾眼。阿圓低著頭,袖子下露出在抖動的雙手。

“王爺,奴婢告退。”她福了福身,轉身就走。

玉忘言低喝:“山宗,攔住她!”

阿圓嚇了一跳,被門檻絆倒,接著就被山宗提起來,押到玉忘言面前。

“阿圓,你好像很緊張。”山宗似笑非笑道。

阿圓此刻臉色慘白,寬大的衣衫再也掩蓋不住軀體的抖動,在山宗犀利的目光下,整個人似要散架了。這副模樣明顯是有鬼,蕭瑟瑟睜大眼,看向玉忘言手裏的參湯。

“山宗在問你話。”玉忘言冷道:“你在緊張什麽?”

“回、回稟王爺,奴婢……奴婢沒有緊張。”

玉忘言冷道:“這參湯有什麽問題,你老實交代,本王可以放你一條生路。”

“參湯、參湯沒有問題……”阿圓臉色更白了,“王爺剛才不是驗了嗎?這就是上好的濃參湯,要是王爺不信,就、就……讓奴婢喝下試試。”

“不必了。”玉忘言眼底暗下,目光凜冽如冰,端起參湯喝下一口。

這樣的舉動讓蕭瑟瑟倒抽涼氣,出聲道:“王爺!”

玉忘言沒有看蕭瑟瑟,靜靜瞅著阿圓,冷道:“的確是上好的參湯……”

阿圓松下口氣。

但玉忘言話鋒一轉:“就是太濃了。”

接著山宗瞬間揚手,打在阿圓脖子上,將她打倒在地。阿圓身量小,禁不住山宗這一擊,趴地的時候就吐出口血。

綠意驚得捂住嘴巴。

山宗卻冷笑著說:“王爺待你不薄,你收了多少錢,幹出吃裏扒外的事,想殺害王妃。”

綠意驚呼:“什麽?她真要殺害小姐?”指著參湯,“這參湯不是沒毒嗎!”

玉忘言道:“這個濃度的參湯,是吊命所用,近乎能起死回生。你家小姐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,只需要靜養,要是服用這碗參湯,會催發內火,導致傷口崩裂。”

綠意驚呼出聲。傷口崩裂,那不就是要了小姐的命嗎?

她指著阿圓罵道:“我家小姐怎麽惹著你了!你為什麽要害她,是誰指使你的,快說!”

“奴婢、奴婢……”阿圓顫抖的厲害,吃力仰頭望向蕭瑟瑟,眼底一片絕望。

這樣的神情,蕭瑟瑟竟能瞬間讀懂。只怕這婢女是家人被別人拿捏在手裏,才不得已做出壞事。

現在事情敗露,不管她招與不招,她的家人怕是都活不成了。

玉忘言將參湯放在桌子上,對阿圓道:“說出幕後主使,本王饒你不死,也承諾幫你解救親人。”

“王爺!”阿圓驚訝,沒想到玉忘言竟看穿了她的想法。

下人的命向來由不得自己,她知道玉忘言算是大度的主子,不會克扣他們的月錢,賞罰分明從不作賤他們。

這樣難得的主子,她真的不該背叛!

“王爺,我說!我都說!”阿圓呼道:“我的家人被他拿捏在手裏,他是——”

話音戛然而止。

阿圓突然渾身僵住,兩眼發直,瞳孔深處開始渙散。

“不好。”山宗低咒了一聲,提起阿圓的後衣領,目光如炬投射在她的太陽穴處。

那裏有一根細如牛毛的金針。

“誰幹的!”山宗目光一厲,一個縱身飛掠出去,只見外面有黑衣人一閃而逝,山宗急追,彈指的功夫兩個人就都沒了。

“那、那是什麽人啊!”綠意指著外面驚呼。方才外面那人,武藝高深莫測,綠意真怕山宗對付不來。

玉忘言走近阿圓的屍體,俯身看向她太陽穴上的針,因知曉這針上有劇毒,他用掌力將針輕輕吸起些,才用手指撚住。

細看這針,竟不是順京鐵器鋪打造出的,而是江湖上的杏花無影針。

那種針玉忘言曾經見過,據說原是江湖魔女毒娘子弄出來的暗器,煉針過程中要用到女屍和嬰屍的屍血。此針劇毒無比,瞬間就能置人於死地。後來有黑道上的人仿制杏花無影針售賣,仿制品的數量遠遠超過毒娘子煉化的原品。

綠意問道:“王爺,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要害我家小姐?小姐根本就沒有招惹過他們!”

玉忘言沒理會綠意,而是用一個小盒,將杏花無影針放好,收進衣服裏,接著就見山宗身影飛旋,回來了屋中。

“追丟了,那人好高的輕功。”山宗無奈的笑笑,走近地上的阿圓,將屍體提了起來,再度出屋。

綠意看著心中害怕,低聲問玉忘言:“山宗大人他是要把人提到哪裏去?”

“找個地方埋了。”玉忘言說罷,回到床邊,見蕭瑟瑟還瞪著眼睛,神色柔和了幾許,勸說道:“沒什麽事,你睡吧。”

“她……”蕭瑟瑟想問,然而想到言多必失,且又不願辜負玉忘言的照顧,便說:“前天夜裏,我看見府裏有人跑過去,好像鬼……”

玉忘言道:“本王記下了,你睡吧。”

“好。”蕭瑟瑟乖順的點點頭,閉上眼睛。

不多時,醫女回來了,一見那碗濃參湯,嚇了一跳,問過玉忘言才知道蕭瑟瑟沒喝。醫女總算松了口氣,給蕭瑟瑟又用了些藥,隨後又詢問玉忘言可需要將參湯稀釋,那樣的話對蕭瑟瑟的傷就有好處了。

“不必,倒掉就是,一根人參而已,瑾王府不缺。”

醫女聽了覺得可惜,但仍是遵照玉忘言的命令,去將參湯倒掉,腹誹瑾王怎麽這樣浪費。

她自然不會知道,玉忘言是在謹慎行事。這參湯是阿圓端來的,就算沒毒,卻誰知道內中是否還有其他問題?

他寧可損失這碗奇藥,也要保證蕭瑟瑟的安全。

蕭瑟瑟因著身體虛弱,不多時就又睡過去了。

綠意被剛才的事嚇得精神抖擻,直直的坐在床邊,看顧蕭瑟瑟。

不多時,山宗歸來,在玉忘言的眼神示意下,山宗安靜無聲。

玉忘言起身,與山宗到外面去,確定不會吵到蕭瑟瑟,方低聲道:“可處理好了?”

“處理好了。”山宗拱手答:“人已經埋了,阿圓的房間也被控制住,我正讓兄弟們搜她的東西。”

玉忘言低語:“那個使用杏花無影針之人……”

山宗眼神一黯,說道:“剛才我追著那人時,它前前後後向我發射了不下十枚杏花無影針,我一一看了,都是仿制品。開始我還擔心是毒娘子本人,還好不是,應該就是個輕功絕佳的高手,從黑市買了些杏花無影針來。”

玉忘言不語,想到蕭瑟瑟適才說,曾在府中看見鬼鬼祟祟的黑影,心中一道想法漸漸確定。蕭瑟瑟出嫁那日派殺手行刺的幕後主使與昨日逛街的未必是一人,但今日阿圓和那使用杏花無影針的刺客,卻定與昨日之人是同一勢力。

在庭院中立了許久,有侍衛來報,說阿圓房中的搜查已經完畢,竟搜出了三張五百兩的銀票。

山宗把銀票接過,用手指一彈,冷冷笑道:“這多半是別人賄賂她的,看來她是自己貪心才上了賊船,導致家人被抓走,沒了退路。行不義之事在先,縱然有可憐之處,卻死的也不冤枉。”

玉忘言道:“把銀票給本王。”

山宗遞上銀票。

這銀票看起來並無特殊之處,就是市面上流通的。但玉忘言深谙錢莊經營的行當,明白這裏頭有個外行人不知的流程。

大堯國紙幣並非由官府印刷,而是官府授權各大錢莊,令他們按照模板印刷。各大錢莊為了核對數量,都會在紙幣的背面左下角留下錢莊標志,以示區分。

此刻的這三張銀票,背面左下角就有兩個淡淡的篆體字:岳祿。

“山宗,你看。”玉忘言指了指岳祿二字,“這三張銀票,出自岳祿錢莊。”

“岳祿錢莊?”山宗略感陌生。

玉忘言道:“這些年你多身在江湖,對這些感到陌生實屬平常。岳祿錢莊是在湖陽城。”

山宗瞇眼,爽利一笑:“我明白了,這三張銀票這樣嶄新,極有可能是直接從湖陽岳祿錢莊提到的新貨。還有那個賄賂阿圓的人定在府內,不然也接觸不上她這個內宅婢女。這麽看來,接下來我的工作就是查查這府裏的人,看誰老家在湖陽附近,或者是跟湖陽那邊的人有交情。要是真查出這樣的人,那它是內奸的嫌疑就很大了,如果府裏沒人是湖陽的,就再從別的地方入手來查。”

“嗯。”玉忘言點頭輕應,晚風吹皺他的眉眼,淺雪淅瀝,一襲衣衫輕揚。

接連兩日,蕭瑟瑟都在醫女的照料下,專心調養身子。

醫女說,蕭瑟瑟體質不差,甚至比尋常女子要好點,再加上晉王府和蕭府老太君送來的一些好藥,這次的傷恢覆起來較快。

臘月二十一日,蕭瑟瑟手癢,拿出了蟲笛和《萬蠱隨行》的曲譜。

因害怕曲譜被人看見,她先小心的記憶,接著收起曲譜,吹起蟲笛。

在單純的練習過程中,只要調整好心境,是可以不召喚蟲子的。蕭瑟瑟吹了一會兒,有些累,剛放下蟲笛,就見玉忘言撩開門口的棉布簾,行了進來。

“王爺。”蕭瑟瑟傻笑。

“好些了嗎?”玉忘言問。

蕭瑟瑟重重點頭。

“那就好。”玉忘言平靜的坐在床邊,看向蕭瑟瑟的蟲笛,眼眸深處淬了些異光。

“這陶笛很特別。”

蕭瑟瑟眨眨眼睛,把蟲笛雙手遞給玉忘言。

他接過,查看了番,道:“尋常的陶笛,材質多是陶土、瓷泥、紫砂,有的也繪些彩釉。牛角所制的陶笛,本王是第一次見。”

蕭瑟瑟喃喃:“你懂得好多啊。”

玉忘言將蟲笛交還給蕭瑟瑟,“這陶笛,你從哪裏得到的?”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蕭瑟瑟抓著頭皮,“它就在我房裏,我和五妹妹都愛吹陶笛。”

玉忘言沒再問了,因著事務繁忙,坐了一會兒就走。留下蕭瑟瑟繼續練習蟲笛,漸漸能熟練的掌握《萬蠱隨行》的第二支曲子。

當夜,蕭瑟瑟正睡著,忽然聽見綠意的驚叫。

這叫聲很尖銳,把蕭瑟瑟驚得坐起,心裏一陣發毛,這剎那看見兩個黑衣男人出手打暈了綠意,朝著自己沖來。

蕭瑟瑟忙要尖叫,兩個男人立刻拉開遮面,低聲道:“表小姐,是我們!”

“何歡何懼?”虛驚一場,蕭瑟瑟忙問:“你們怎麽夜闖瑾王府?”

何歡說:“這幾天表小姐總被刺殺,我放心不下想來瞧瞧,何懼就是不讓我來,今天我坐不住了,一定要來看看表小姐!”

蕭瑟瑟心中一暖,說道:“我沒事,勞你們掛礙了。不過此地不宜久留,你們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就快些離去,不要讓瑾王府侍衛看見,免得節外生枝。”

“呃,是沒有其他的事。”何歡撓撓耳根子,“表小姐讓我們通過黑市聯絡會易容的人,現在還沒有這樣的資源,還需要一些時間。”

蕭瑟瑟正要細問,可這時房外傳來了腳步聲和破風聲,顯然是綠意剛才的尖叫引來了人。

外面人速度極快,片刻的功夫就到了門前。

蕭瑟瑟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,急道:“假裝刺殺我,快!”

☆、妃妾挑釁

何懼當即提刀對準蕭瑟瑟,何歡慢半拍,也忙如法炮制。

蕭瑟瑟隨即尖叫,同時門被踹開,山宗帶人沖入。

“什麽人!”山宗厲聲一喝,旁側兩名侍衛拔劍逼來。

何懼立刻將刀架在蕭瑟瑟脖頸,假裝粗暴的提起蕭瑟瑟。

山宗道:“你敢傷王妃?”

何懼道:“想她活命,就把路讓開。”

“都讓開。”山宗對左右下令,侍衛們緩緩散開,仍舊用劍指著何歡何懼,嚴陣以待。

蕭瑟瑟恐懼的嗚咽,時不時發出驚叫,她被何懼用刀架著推出屋子,一路朝著人少的院墻走去。何歡跟在何懼後面,頻頻朝侍衛們揮刀恐嚇,逼迫他們保持在七尺開外。

終於到了墻下,何歡何懼看準機會,將蕭瑟瑟往山宗身上一推,同時就越過院墻,逃得飛快。

兩名侍衛立刻追出去,眼看著山宗也要追,蕭瑟瑟緊緊抱住他,驚恐的喊道:“嗚嗚!他們欺負我,山宗他們欺負我!”

“王妃。”山宗露出無奈的淺笑,眼底有著蕭瑟瑟無法窺知玄虛的暗光。

“王妃別害怕,賊人已經走了,我們的人正追著他們。”

“嗚嗚嗚……”蕭瑟瑟縮在山宗懷裏,哭得驚懼萬分,心中卻擔心何歡何懼能不能逃脫王府的侍衛。

一襲煙灰色衣角出現在蕭瑟瑟的眼中,她哭著轉眸,見是玉忘言來了。

他大概是被吵醒的,披著外衣,墨發未束,臉上神態微乏,眼底還有條條血絲。

山宗便把蕭瑟瑟推到玉忘言的懷裏,說道:“又來了兩個刺客,被我們發現就挾持王妃為人質,剛剛跳墻走了,兄弟們在追。”

玉忘言看向蕭瑟瑟,她正縮在他胸口發抖,想是嚇壞了。他拍拍蕭瑟瑟的頭,對她說:“他們已經走了,你可有受傷?”

“沒……沒有。”

“還是讓醫女看看為妥。”玉忘言給侍衛使了個眼色。

很快醫女就被拽過來,蕭瑟瑟也被送回房裏。綠意這會兒還暈著,山宗搖了半天才搖醒她。

綠意迷糊的左看看、右看看,接著如鯉魚打挺般坐起,“刺客!刺客!”她拽著山宗的袖口大喊:“刺客闖進來了,小姐危險!快去救小姐!”

“王妃就在這兒呢,好端端的。”山宗拿開綠意的手。

綠意這才看見蕭瑟瑟,她被玉忘言扶到了床上坐著,醫女正在給她號脈。

綠意忙跌跌撞撞的奔過去,“小姐小姐,那兩個刺客沒把你怎麽樣吧!”

蕭瑟瑟哭道:“我想吃糖……”

“小姐!你怎麽這個時候還想著吃糖!”綠意恨不得跺腳,又趕緊起身去給蕭瑟瑟拿糖,“算了,小姐你吃就吃吧,還有好多呢,都是你喜歡吃的!”

蕭瑟瑟啜泣著,拿過一塊山楂糕,塞進口中。又看了眼綠意端來的糖盒子,裏面都是玉忘言買給她的糖果糕點,那日逛街時遭到行刺令他沒能帶著她買下這些,可後來,他都差人去買來補上。粉嫩嬌黃的糕元寶、牙白香糯的方頭糕、細長絳紅的條頭棗糕、寬大粉白的條半糖糕,無一不是她愛吃的。

醫女號完了脈,需要檢查蕭瑟瑟的身子,玉忘言和山宗這便出去。

今夜無雪,天卻漆黑無光。玉忘言雙手負後,目光深沈而渺遠。不遠處,兩名侍衛疾走而來,這兩人正是適才去追何歡何懼的。

“王爺,山宗大人。”兩人來到玉忘言的面前,施禮。

“都起來。”見他們跪地的動作很是別扭,玉忘言便已知道,他們不僅追丟了,且多半還被敵人用暗器傷到。

山宗不冷不熱道:“能讓你們狼狽而回,那兩個家夥不簡單。”

侍衛赧顏,“是我二人武藝不精,辦事不利,請王爺責罰。”

“不必,都起來。”玉忘言道:“本王手下的人,有幾分水平本王清楚,你們都是高手,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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